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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晏,你说过我若嫁不出去,你就娶我,这话还算数吗(完)

时间:2024-12-31 0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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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晏,你说过我若嫁不出去,你就娶我,这话还算数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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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盈说,齐晏是她命中的劫。

六岁那年,齐晏害徐盈盈落水,险些丢了性命。

七岁那年,齐晏害徐盈盈被人贩子拐走,幸好被救了回来。

八岁那年,齐晏害徐盈盈脸下落了伤疤,大夫说,兴许一辈子都会留有疤了。

齐夫人拍着胸膛说,以后她一定替徐盈盈找一个好人家。

1.

徐盈盈第一次来京城,京城的街市就是比小乡县的热闹,就是叫卖声,也显得格外好听,徐盈盈看着满目琳琅,应接不暇。

一个卖花的小哥冲着徐盈盈叫着,“小姑娘,买朵花,今天的桃花,开得格外好。”

徐盈盈顺起一朵桃花闻着,果然,京城里的花都是好的,她笑滋滋地笑着,“那就要一朵吧。”

徐盈盈递钱的时候,往那边围着一堆人看,“兄弟,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吗,围了这么多人?”

“哪里是好玩的,那个大娘偷了一位老爷几吊钱吧,还贼喊捉贼了,僵持着呢。”小哥瞧一眼徐盈盈,“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京城人多混杂,人心险恶,小心点,钱财别露眼了。”

“谢谢了。”徐盈盈闻着花,她出门之前,娘千万叮咛她不要多管闲事的,她越过人群,无意瞟了一眼那个被偷了钱,还一脸温善的老爷,他腰间佩了几个玉佩,那个血玉特别明显,如此财大气粗,怪不得被小偷惦记了。

徐盈盈突然又折身回来,挤入人群里面,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你们都说这钱是你们的,不如报官吧,何必在这里僵持下去。”

老爷慈笑着,“别,别报官,小姑娘,这一报官,这位大娘以后在京城就混不下去了,她还要在京城做生意,养家糊口的,她跟我道个歉,这事就过了。”

大娘死死扯着荷包,张牙舞爪的,来来去去只有一句话,“这钱是我的,这钱分明是我的,你别想抢走我的钱。”

徐盈盈往老爷身上打量一翻,“这位老爷,我看你一身光鲜,不差这几个铜钱,不如你就把这钱让给这位大娘,这不就得了吗?”

老爷微恼,“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就算要我施舍,也得我心甘情愿,凭什么还放纵小偷了。”

围观的人也附声,“小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位老爷仁心仁德,不报官抓她,已然是仁至义尽了,还想钱,什么世道,光天化日之下,这不是白抢的吗?”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齐晏站出来了,“姑娘,你这么好心,不如你自己替这位大娘把钱还给这位老爷了。”

“这是钱的事吗?”徐盈盈扫一眼齐晏,再盯着老爷看,“老爷,你一身华锦,怎么带着这个荷包,又旧又残的?”

老爷微愠,“这小姑娘,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这钱是她的,我是才是小偷吗,我用得着偷那几个铜钱吗,这几个铜钱,都不够我买一壶酒的。”

齐晏打趣地看着徐盈盈,“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什么,看着大娘偷这位老爷的钱了?”徐盈盈把花插在腰间,“老爷,你说这钱是你的,那你来说说,这钱你是怎么来的?”

“还怎么来,今早我夫人给我的,夫人说我身上带着银票不方便,顺手递给我几吊钱的。”

“那大娘,你这钱是怎么来的?”

大娘死活扯着荷包,就是不放,“姑娘,这钱真的是我的,我买咸鱼,一个月才攒了这几吊钱,没了这些钱,我一家子都没法活了。”

“那就得了,你们先把钱给我。”徐盈盈说着,见老爷放开了手, 大娘才极不情愿地放开手,眼巴巴地瞅着那个发旧的荷包。

“谁给我拿一碗水来?”

齐晏旁边的小厮好奇地问,“公子,这小姑娘在做什么?”

齐晏不以为然,“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自以为是罢了,姑且看她,能弄出个花来不。”

一位妇人递了一碗水上来,徐盈盈把铜钱倒到水里泡了一小会,她轻尝一下水的味道,“老爷,要不要尝尝?”

“别跟我玩这有的没把戏,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闹,把钱还给我的,我忙得很呢。”

徐盈盈把水递到齐晏跟前,“这位公子,刚才你不是义愤填膺的样子吗,你来替老爷尝尝。”

“尝就尝,谁怕你。”齐晏说着,用手指沾一下水放到舌头处舔了舔,脸色微愣,“这钱是大娘的?”

大娘顺手就去夺过徐盈盈碗里的钱,“这钱本来就是我的,这可是我一家子的活命钱。”

老爷不服气了,“凭什么说这钱是她的,我会贪她这点钱,我还瞧不上眼呢。”

徐盈盈轻笑,“这碗水又腥又咸的,大娘说她是卖咸鱼攒下来的,老爷,你这腰缠万贯的,该不会,你家夫人也是卖咸鱼的吧?”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老爷不服气,“也许,也许我夫人是把钱沾了咸鱼,不行,这钱分明是我的,实在不行,就报官了。”

“那就报官吧。”徐盈盈挑眉,“不过,在报官之前,老爷能不能把你刚才说的,你身上揣着不方便的银票,拿出来给大家瞧瞧,我出身贫寒,还没见过银票长什么样子呢,你给我见识见识。”

老爷窘急,“我,钱财不外露,我为什么要给你这小丫头看呢?”

“哟,钱财不外露,那你腰间露的那些,不是钱财吗?”徐盈盈说着,顺手抢了老爷那块最显眼的血玉过来,“莫不是,这块玉,是假的?”

徐盈盈把血玉扔在碗里,果然,上面马上漂了一层红染料,那块血玉也成了陶瓦。

老爷慌忙,“不跟你们胡搅蛮缠的。”

老爷说着,往人群里挤出去,齐晏用脚把老爷的脚绊一下,他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连脸上的胡子都掉了。

齐晏用脚踩着老爷,“石头,把他送去官府,别让他再来祸害别人了。”

齐晏捋着长衫,轻微打量徐盈盈,“姑娘,京城人心险恶,你这么冲出来,小心会惹上是非。”

其实徐盈盈原意不想惹事的,也许是职业病吧,她随父亲做了几年玉石生意,她一瞟见那块假得就差没把假字写在上面的血玉,她就没忍住,掺和进来了。

徐盈盈轻蔑地望一眼齐晏,“像公子这般眼底不清明,助纣为虐的人,还是不要招惹是非得好,省得黑白不分了。”

“不是,我什么时个助纣为虐了……”齐晏望着徐盈盈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的,喃喃道,“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那么冲。”

齐晏那口气还没顺过来,突然想起齐夫人交代的事,“阿晏,你替娘去城门接盈盈,记住了,别误了事,盈盈接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齐晏拍着脑袋,一边往城门跑去,一边口里嚷嚷着,“徐盈盈啊徐盈盈,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2.

显然,齐晏没接到徐盈盈,当齐晏灰头土脸地回到齐府时,齐夫人正拉着徐盈盈有说有笑的,两人对望了一眼,都颇是惊讶,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齐夫人瞪一眼齐晏,“齐晏,让你办件事都办不成,还好盈盈没出什么事,若不然,齐家你也别想回了。”

“你是徐盈盈?”齐晏指着徐盈盈,极不可思议。

齐颜用手肘撞一下齐晏,“哥,这个就是你说的丑八怪吗,盈盈姐这也叫丑,那京城可没几个美女了。”

“不是,她脸上,她……”齐晏指着徐盈盈,一时说不出话语来,他分明记得,徐盈盈右脸上,被划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大夫都说了,那道疤一辈子都去不掉了,“娘,她真的是徐盈盈吗,别给她骗了?”

“女大十八变,你没认出来也难怪,娘我可是每年都会见盈盈一面的,怎么会认错。”齐夫人捋着徐盈盈的发丝,她右眼角处,还若隐若现有道疤,“盈盈,你娘也是的,从常州到京城,那么远的路,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呢,若是阿颜,我可不放心她自己出远门,你若是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徐伯母,是我要自己出门的,从小我跟着我爹走南闯北的,什么风浪都见过,我一个人来齐府,已经麻烦你们了,怎么还能带着旁人来。”

“哟,你这丫头,别跟我客气,这几日,让阿颜陪着你四处逛逛,过几日侯府夫人办宴席,我再带你俩去凑凑热闹。”

“哎!”徐盈盈应着,脸上有些不自然。

齐颜挽着徐盈盈的手,“盈盈姐姐,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齐晏望着徐盈盈走远,双手环抱在胸,“娘,你当真想替徐盈盈找好人家啊,她一个乡野丫头,侯府怎么看得上她,别让人笑话了。”

齐夫人白一眼齐晏,“盈盈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什么乡野丫头,我还巴不得她看上你呢。”

“就她……”齐晏在齐夫人怒视的目光下,敛了话语。

齐夫人跟徐母是闺中密友,齐夫人每年回常州祭祖,都会去常家住几日,徐母是想着,借齐老爷大理少卿的身份,让齐夫人带着徐盈盈去结识京中达官贵人,寻个好人家,总好过像她一样,每日操着算盘。

齐颜性子温婉,与徐盈盈一见如故,她拉着徐盈盈坐下,“盈盈姐,听娘说,你是来京城结姻亲的?”

徐盈盈爽脆地笑着,“那个,我娘说得急,我耐不住她唠叨,就来你们家小住一阵子,反正我去那么多地方,还真没来过京城的,这京城,可真热闹,至于什么寻不寻姻亲的,随缘吧,像我这样的商贾出身,这些官门子弟,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那也不能这么说,姐姐你长得也不赖。”齐颜轻摇头,“姐姐,你会做什么?”

“我吗,打算盘,做账,算不算?”

“我说的不是这个,就是,琴棋诗画,你擅长哪一种。”

徐盈盈掩嘴咯咯地笑着,“琴棋诗画认得我,我也认得它们,但要我摆弄起来,我一样也弄不过来。”

徐盈盈尴尬地咧着嘴,“就是什么也不会了……”

徐盈盈手晃动着,“我还会打架,算不算?”

齐颜挡住徐盈盈的手,“行了,姐姐,你周车劳顿的,先休息一会,等会再叫你过来吃饭。”

3.

月清凉,徐盈盈在院子坐着,白天刚进城,觉得挺好玩的,到了晚上,她就有些坐不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离家,以家跟着父亲,的确会四处走动。

齐晏背着手, 缓悠悠地过来,往石椅上坐下,“听说,你是来寻姻亲,攀高门的。”

“算是吧!”徐盈盈望一眼齐晏,“齐晏,我们有九年没见了吧,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齐晏嘴角扬着笑意,“你这是夸我吗?”

“算是吧,我只是想说,你表里不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金玉其外,败什么其中。”

“徐盈盈,你嘴巴怎么那么损,没读过书,就别学人家说话文绉绉的,贻笑大方。”

“贻笑大方是什么意思?”

“这……”两人对望着,齐晏不好气耸耸肩,“当我没说过。”

齐晏偷偷打量着徐盈盈,徐盈盈扭过头时,他又匆忙别开脸,徐盈盈单手托着下巴,“齐晏,你想看就看,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地看我吗,来,我给你看个够。”

“徐盈盈,瞧你说这话,满口的江湖气,哪点像个姑娘家的,一点都不知腥。”齐晏白一眼徐盈盈,咽口气息,解释道,“我不过是想看看你那块疤,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徐盈盈嘴角溢着些笑意,弄起右边的额发,右眼角处的伤疤凑近还是可以看到,有一节手指那么长,不过是被头发遮住,没那么明显。

“齐晏,给你看看,我这好得差不多了,就是眼睛这边,伤得太深,大夫说好不了了,不过,也不碍事了。”徐盈盈把头凑近齐晏,“是不是好很多了,放心吧,总归不会要你以身相赔的。”

齐晏凑过去,下意识地用手抚一下那块伤疤,伤口微微突起,如果不是头发遮住,难堪还是清晰可见的。

“当时一定很痛吧.”齐晏垂下眼眉,撞上徐盈盈清澈的眸子,他的脸蓦然微微发热,背过身去。

徐盈盈顺着发丝,把那块疤遮住,其实她一直挺介意这个疤痕的,也曾因这个疤痕自卑过,不过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总是表现出大大咧咧,一点都不在意。

徐盈盈粗着嗓子说,“齐晏,你怎么还没娶妻?”

“你不也没嫁人吗?”

徐盈盈反驳道,“我与你能一样吗,我才十七岁,你比我还年长三岁呢。”

徐盈盈说完,用眼角余光偷偷看着齐晏,这么多年没见,他真的长得又俊俏又明朗了,光是看着也让人砰然心动。

“我,我要先考取功名,再成家。”齐晏挺直腰板,“不像你,一心想嫁入官门,攀荣附贵,虚荣得很。”

徐盈盈也不让步,“你不虚荣,那你为什么要考取功名。”

“我考取功名,这是大志,是传承我爹尽忠朝廷的心。”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了,不过就是想光耀门楣,我也有大志,嫁得一心人,不贪不抢,我们谁也没比谁清高,齐晏,别拿你那双隐晦的眼睛盯着我看。”

齐晏被徐盈盈呛得,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不是,我怎么隐晦了……”

徐盈盈得意显于脸上,齐晏深吸口气,悻悻地说,“徐盈盈,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一口一个晏哥哥叫着的,怪不得我白天在市集里没认出你来,原来你的心是长残了。”

徐盈盈侧目看着齐晏,荡着笑意,“齐晏,彼此彼此,我不也没把你认出来吗?”

“徐盈盈,我记得,小时候,不知道谁说过,就算我化成灰,也会把我认出来的,怎么,没认出我,你还嘚瑟了?”

徐盈盈咧嘴,“晏哥哥,你倒是化成灰,看我能不能把你认出来。”

“你……徐盈盈,你过份了,就凭你这张损人的嘴,我敢断定,全京城的人,就没有一位公子会瞧上你的。”齐晏负着气,瞪一眼徐盈盈才离开。

齐晏转身的时候,徐盈盈嘴角的笑意凝住,她眼底敛了些温意,“晏哥哥,别人瞧不瞧得上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过,我若嫁不去,你就娶我吗,怎么,你巴不得我赶快嫁出去了?”

4.

作为齐家男丁,从前,齐晏总会跟着随齐夫人回常州祭祖,也会住在徐家。

徐家庄附近是渔村,多半小孩都懂水性,徐父常年经商,故并不熟水性,徐盈盈自然也是不懂的。

徐盈盈六岁那年,央求着齐晏教她游水,起初齐晏死活不同意的。

徐盈盈撇着嘴说,“晏哥哥,该不会是,你也不懂水性,跟我一样,是个旱鸭子?”

“谁说我是旱鸭子,我这就带你去。”齐晏硬着头皮说。

其实齐晏略懂水性,九岁的孩子,个子高挑,他自认能在徐盈盈这里出些风头。

两人在水里玩了好一会,徐盈盈突然脚底抽筋,被水冲下去,齐晏拉不住徐盈盈,两人在水里扑腾着,沉了下去。

是渔船把这两个孩子捞上来的。

那晚他们在渔船上过了一夜,难为两家人着急着,都报官了,最后看着两个人安好地回来,齐夫人指责齐晏,险些害徐盈盈丢了性命,这玩笑可开不得。

齐晏也的确是吓着了,齐夫人的指责,他悉数收下,他们离开常州时,齐晏跟徐盈盈手指拉勾,“盈盈,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学会游水,再教会你的。”

次年,齐晏倒是学会游水,并想一展身手了,可徐盈盈又不想学了,徐盈盈说,她还没离开过徐家庄,她想去县镇上的市集玩。

县镇上的市集,齐晏来的时候,刚好经过,离徐家庄不远,他便带着徐盈盈去了县镇上玩,一路上,他们好玩好喝的,两个小孩,钱财外露,太过招人注意。

结果两人被骗进穷巷,人贩子不但见财起歹心,他对这两个孩子也动了歪心,但他一个人又扯不动两个孩子,就借故支开齐晏,想把徐盈盈卖入青楼,这形势,姑娘比男孩子还好出手,并且齐晏那高个子,就是捉到手了,也不好处理。

齐晏走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跑回穷巷,徐盈盈已经被人贩子装入麻袋里面,跑得老远了。

齐晏一边追一边喊,引来路人注目,他追上人贩子,又打又咬的,跟人贩子扭打成一团,在路人的帮忙下,才把徐盈盈救下来。

徐盈盈看着鼻青脸肿的齐晏,内疚地说,“晏哥哥,对不起,让你受伤了,等会回去,齐伯母又该说你了。”

齐晏坐在石阶上,抹着脸上的汗,粗喘大气,“盈盈,幸好把你救下来,若不然,别说给我娘骂,就是我娘把我卖了,也换不回来你。”

徐盈盈替齐晏拭着脸上的伤,“就算换不回来我,也不许把晏哥哥卖了。”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的眼里,除了彼此,什么也容不下。

当然,回去后,齐晏少不了被责骂的,齐夫人罚齐晏在院子里跪着,徐盈盈也去陪他跪着,齐夫人顺口说了一嘴,“这两顽孩,玩归玩,还挺会替对方着想的,姐姐,不如我们给他们定个娃娃亲。”

徐盈盈咧嘴笑着,“娘,什么是娃娃亲?”

徐母瞪一眼徐盈盈,“不识腥臊,娃娃亲就是成亲,就像前些日子,你姑姑坐着轿子,去白家过日子那样。”

“那我要跟晏哥哥定娃娃亲,姑姑说了,成亲就是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齐晏两脸涨得通红,他窘迫地说,“盈盈,别瞎说。”

徐母也觉得,他们两家身份悬殊,不适定亲,这就是一个笑话,过去了。

齐宴来常州的第三年,替徐盈盈爬树捉鹦鹉,鹦鹉没捉到,他从树上摔下去,徐盈盈来不及细想,就跑过去伸手接齐晏,齐晏压着徐盈盈摔着,齐晏手上拿着捉鹦鹉的木棍网兜,直直插着徐盈盈的右眼角旁边,从她的脸下划过去。

徐盈盈痛得大哭,她捂着脸,一手的鲜血,触目惊心的。

后来,大夫说,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这块疤就要留一辈子了。

齐夫人愧疚地拉着徐母的手,“姐姐,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替盈盈选个好夫家,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徐母叹气,“孩子贪玩,与妹妹你何关,你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齐晏离开常州的前一天晚上,他还替徐盈盈换药,那道伤口横亘在脸上,的确难堪,他哽噎着,“盈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徐盈盈抿着嘴,“听娘说,我成了丑八怪,以后就嫁不出去了,娘都偷偷哭了几回。”

齐晏拍着胸膛说,“盈盈,你放心,以后如果你嫁不出去,我娶你。”

“真的?”

“真的,可是,你可别把我认错了。”

徐盈盈撒娇地说,“就是晏哥哥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

齐晏脸一黑,“盈盈,你这是诅咒我。”

两人咯咯地笑着,他们的笑声,爽脆清纯,充满着院子里。

童言无忌,这不算承诺的承诺,成了徐盈盈对齐晏最美好的记忆。

后来,齐夫人再也没敢带齐晏回常州,自那次以后,徐盈盈再也没见过齐晏。

在齐晏心里,徐盈盈该是那个丑得难堪的姑娘,而徐盈盈对齐晏的记忆,只停留在十一岁的齐晏身上,怪不得他俩再见,谁也没认出谁。

齐夫人每年见徐盈盈,都叫她上京城小住,多见识一些人,也顺便说亲。

徐母原意不想的,当官的多少有些瞧不上商贾,可也不知怎么的,徐盈盈说了几次亲,没一次成的,眼看着徐盈盈已经十七岁了,徐母心一急,才让徐盈盈上京,却不知,徐盈盈心悦之人,是齐晏。

5.

从安侯府出来,徐盈盈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齐晏趴在窗台,瞅着徐盈盈,她画了妆,特意打扮了一下,还别说,她不开嗓子说话的样子,静静看着,挺养眼的。

徐盈盈侧过头,看到齐晏,吓了一跳,“齐晏,不带你这么吓人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齐晏从窗口跳进房里,“我有叫你,是你自己想事情,太专注了。”

徐盈盈手指沾着茶,在桌子上胡乱画着,齐晏轻飘飘地说,“阿颜都跟我说了,今天在安侯府发生的那些事,让你不开心了?”

徐盈盈抬目望一眼齐晏,耸耸肩,“不开心倒不至于,只是,不想再参加那些所谓的豪门宴席了,都是些什么人。”

在安侯府,侯府世子只是多看了两眼徐盈盈,说从来没见过她。

然后一些贵千金就取笑徐盈盈,穿着锦服也像乞丐,连喝茶都不会喝,哪有人一口就把茶全喝了。

齐晏往徐盈盈身上打量着,“这么快就想打退堂鼓了,你还想嫁入官门。”

“谁说我要嫁官门。”徐盈盈懒散地说,“我就图好玩。”

齐晏玩弄着茶杯,他悠悠地说,“盈盈,人都是这样的,先敬罗衣后敬礼,最后才到人,如果你真的想在京城生活下去,并且嫁得有一定地位的人家,这礼数, 你就得学,娘不是说,你跟着伯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吗,怎么这点礼数就把你吓跑了。”

徐盈盈不服气,“我爹带着我在身边,就是一边行商,一边寻大夫替给我治脸的,我们见过的人,都是实实在在的,没那么多礼数,小商小贩,哪像你齐府,那么讲究。”

说到这里,齐晏扫视一眼徐盈盈的脸,怪不得她的脸能治好,原来是全国寻医了,这些年,她一个小姑娘走过来,该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齐晏缓了语调,“你刚来京城,一时不习惯,日子久了,习惯了就好。”

齐晏从徐盈盈的房间出来时,撞上齐颜,“你们姑娘家有话说,你快去哄哄盈盈。”

齐颜打趣地说,“哥,你怎么那么关心盈盈姐,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齐晏憋气,挠着后脑勺,“谁看上她了。”

“那行,石大人可是看上盈盈姐了,石大人想约盈盈姐出去玩呢。”

齐晏着急,“石大人,石长青?”

齐颜点头,“石大人不错吧,年纪轻轻就入了内阁,还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这石大人人品德行在京中,都是一等一的好,不介意盈盈姐出身商门,跟盈盈姐可般配了。”

“等一下。”齐晏拉着齐颜,“石大人真的看上徐盈盈了?”

“这哪有假的,石大人说,盈盈姐温婉可人,又有主见,有气魄,他很是欣赏盈盈姐。”

齐晏盯着齐颜走进徐盈盈的房里,他喃呓了一句,“石长青有什么好的,就是比我早读几年书,有什么好的。”

6.

石长青的确是喜欢徐盈盈,他说,徐盈盈身上有一股爽脆的劲,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徐盈盈心里,只有齐晏,石长青是个爽脆的人,他便与徐盈盈合计了一出良配的戏,做给齐晏看,石长青说,如果齐晏眼睁睁看着石长青来齐府提亲,而无所作为,那徐盈盈就不要白费心思在齐晏身上了。

有的时候,两好搁一起,不能成一好的,齐晏性子洒脱,与徐盈盈率性而为很是般配,但如果齐晏心不在徐盈盈身上,徐盈盈就不该一厢情愿了。

原本说好,明日石长青就来齐府做客,并顺带假意说亲,可临门一脚,徐盈盈蔫了,她不想把自己弄得太难堪,之前在常州,她一心想上京寻齐晏,她一个姑娘家,有些话说不出来,所以那些与她说亲的男子,多半被她那张损人的嘴,给打发回去了。

后来,徐母一天一唠叨,不如让徐盈盈上京小住,徐盈盈一边暗高兴,一边又假装不经意地答应上京。

越是心里在乎的人,徐盈盈越是不敢表露出来,她担心齐晏看不上她,徐盈盈觉得,石长青说得对,不管有多喜欢一个人,都要全身而退。

徐盈盈打算跟徐夫人坦白,她与石长青之间并无男女好感,徐盈盈走到徐夫人的房门口,听到齐晏在里面,她本能地停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只听见徐夫人说,“阿晏,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说亲了,有没有看上哪户小姐的,娘替你打听打听。”

“娘,你不用替我操那个心,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娘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齐晏坚定地说,“娘,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了,等时机成熟,我再告诉你。”

门口外面的徐盈盈分明清楚地听到齐晏的话,她心里一惊,眼眶不争气,泛了灼红。

齐夫人抬目看到徐盈盈,叫住刚想离开的她,“哎,盈盈,怎么来了又走,是有事吗?”

徐盈盈深吸口气,咧着嘴笑着,转过身向徐夫人走过去,“徐伯母,是有件事,我想跟你辞别的,我要回常州了。”

“怎么那么急,你才来三个月。”齐夫人拉着徐盈盈的手,盯着她的眸子,“哟,怎么还哭了,是不是石大人欺负你了,没事,京中那么多公子,石大人与你不合适,我们再挑选别的,我早两日还寻思着,这石大人也不太好,皇上身边的红人,心思太浮臊了,你们谈不成,我心里也踏实。”

齐夫人这宽慰徐盈盈的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是顺着徐盈盈的心意说罢了,徐盈盈轻摇头,“齐伯母,石大人挺好的,是我的问题,我不喜欢他,我想爹娘了,我想回去,明日就回去。”

齐晏着急,“这么急?”

徐盈盈嘴角挪了挪动,“是啊,突然就想爹娘了,我还要回去收拾行装,齐伯母,我先回去了。”

徐盈盈小跑着出去,她怕多待一刻,会忍不住伤心。

“哎,盈盈……”齐晏叫着,徐盈盈已经跑着出去了。

齐晏敲着徐盈盈的房门,徐盈盈原本坐在榻上,伤心落泪的,她抹了泪水,走过去捡着衣裳,“齐晏,我在收拾衣裳,没什么事,等会吃饭再说。”

齐晏从窗台跳了进来,瞟见徐盈盈哭红着的双目,他扼着徐盈盈的手腕,“盈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石长青那小子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徐盈盈挣脱齐晏的手,“你能不能别理我,就像小时候,对我那么关心,突然就消失不见,再也来不见我了,现在算什么,又想跑过来关心我,然后我笑呵可地走在你身后,你转过头,又去娶别人,齐晏,我们不再是小孩子了,不是说一句,你帮我出头,我就能开心一整天的了。”

“石长青真的欺负你了?”齐晏扳着徐盈盈的肩膀。

徐盈盈淡然地笑了笑,推开齐晏,“石大人人很好,温善持礼,是我不好,我配不上他,齐晏,你出去吧,我明天就要走了,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呢。”

齐晏压着嗓子问,“能不能不走。”

“我总不能一辈子待在齐家,明日不走,改天还是要走的。”

“那你就一辈子待在齐家。”

徐盈盈凝眸盯着齐晏,半晌,她恍恍失笑,“齐晏,我一辈子待在齐家,那我算什么,你的妹妹吗,你齐家也不缺一个女儿。”

齐晏紧咬着薄唇,低着双目,“谁要你做我妹妹,我要你做我媳妇,可以吗?”

“呃?”徐盈盈许久才从咽喉里挤出这个字,两人僵持了许久,徐盈盈尴尬地背过身去,“齐晏,我不用你可怜我,你分明有喜欢的人了……”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齐晏打断徐盈盈的话,他走到徐盈盈跟前,拉着她的手,用很小的声音说,“盈盈,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样的话,很不合适,我还没考取功名,一无所有,不像石长青,年少有为,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也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你,我的心,就跳得很快,连话都不会说了。”

徐盈盈低眉浅笑,“可是,我跟石大人一起的时候,你不也没说什么吗?”

齐晏有些为难,“在石大人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我拿什么跟他比,不过,我刚才还是想着,让娘替我说说情,先把你留在府上,把石大人打发了,那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是有机会的。”

“原来你刚才说的人,是我啊!”徐盈盈得意地笑着,比起齐晏,在感情这方面,她表现得落落大方,齐晏就藏着掖着的,她大概明白,齐晏没有功名在身,觉得还不适合娶亲吧,“齐晏,你知道我为什么上京吗?”

“不就是说姻亲吗?”

“也对,说姻亲。”徐盈盈点着头,“那是因为,许多年前,有人说过要娶我的,可是他食言了,一直没有出现,我只好自己来找他了。”

齐晏皱着眉目,想起从前说过的那翻话,从前他的确没往这方面想,直到徐盈盈的出现,他见着徐盈盈,整颗心就围着她转了,“盈盈,不带你这么玩的,那你还跟石长青卿卿我我?”

“谁让像个木头一样,喜欢我又不说,难道要我一个姑娘家先开口说吗?”徐盈盈得意地说着,“别拦我了,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齐晏着急地拉着徐盈盈,苦巴巴地说,“你还是要走?”

徐盈盈扬着眉目,“我不回去,难不成我就这么没名没分地待在齐府吗,这叫无媒苟合。”

齐晏恍恍拍着额头,笑着说,“咱不急这一两日,过几日,我陪你一起回去常州,去见岳父岳母。”

“谁是你岳父岳母,不知腥。”

“徐盈盈,你跑不掉了,你说过,我是你这辈子的劫,你这辈子只能跟着我的。”齐晏揽过徐盈盈的腰身。

嘴皮上的损话,齐晏是说不过徐盈盈的,若真动起真格来,徐盈盈就泄气了,齐晏抱着她的腰,她就害羞得不敢动了,手指捻着着衣裳,小脸憋得通红的。

齐晏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靠近一个姑娘,两人眉目轻颤,他缓缓凑近唇过来,先是吻一下徐盈盈眼角的伤疤,才挪动嘴唇,碰到徐盈盈的唇瓣上。

两人紧张又生涩地吻着,过了一会,徐盈盈才把手圈上齐晏的脖子处,两人似乎掌握了技巧,抱得紧紧的,吻得天眩地转。

徐盈盈把头埋入齐宴的怀里,不让他看到她羞怯的样子,原来,亲吻这事,只要两情相悦,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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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梦,头条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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