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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14 15:48:20
上野千鹤子|什么是“厌女症”?
[日]上野千鹤子《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王兰译,上海三联书店,2015
上野千鹤子(Chizuko Ueno)1948年生。日本东京大学名誉教授。当代著名社会学学者。日本女性主义理论及运动的领袖人物。著述甚丰。主要著作的中文译本有:《裙子底下的剧场》、《父权体制与资本主义》、《近代家庭的形成与终结》、《一个人的老后》等。
作者介绍
01 什么是厌女症?
misogyny,译为“厌女症”。可很多有厌女症的男人其实喜欢女人。明明“厌女”,却又“喜欢女人”,听起来不可思议。那么,misogyny还有个更好懂的译法,“女性蔑视”。他们只把女人视为泄欲道具,无论哪个女人,只要具有裸体、迷你裙等“女性符号”,就能发生反应,像巴甫洛夫那条听见铃声便流口水的狗,实在可惊可叹。如果男人身体中不具备这个机制,性产业就不会成立。
在性別二元制的性別秩序里,深植于核心位置的,便是厌女症。在这个秩序之下,无论男人女人,无人能逃离厌女症的笼罩。厌女症弥漫在这个秩序体制之中,如同物体的重力一般,因为太理所当然而使人几乎意识不到它的存在。不过,厌女症的表现形式在男女身上并不对称。在男人身上表现为“女性蔑视”,在女人身上则表现为“自我厌恶”。换个更浅显的说法,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有一次也没有庆幸过没生为女人的男人吗?有一次也没有抱怨过生为女人吃了亏的女人吗?
喜欢女人的男人有厌女症,这个说法听起来可能自相矛盾。misogyny这个英语单词不好译,还有一个说法是women hating(女性憎恶)。要是说好色男人是憎恶女性的人,读者可能会更加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吧。
让我们想想那些被称为“性豪”的男人。他们喜欢夸耀“干”过的女人的数量。其实,这等于是在坦白,自己就是那条巴甫洛夫的狗,只要对方是女人,无论是谁就都能发情,对女人的身体、女人的性器官甚至女人的符号或片断的肢体部位,都会条件反射地自动发生反应。其实,他们反应的,不是女人,而是女性符号。如若不然,是不可能把所有女人都溶入“女人”的范畴之中的。
森冈正博的《无感男人》(2005)一书,是男性学(男人的自我观察与审视的学问)的成果之一,他在书中就这样一个问题自问自答:男人为什么会对超短裙发情?不,我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对超短裙发情?他坦率地承认了他对超短裙的恋物癖欲望,无论超短裙穿在谁的身上,男人还是女人,即便知道其实是男人,还是会对超短裙这个符号发情。恋物癖是种通过换喻关系置换欲望对象的符号操作。看来,男人的恋物癖欲望的身体化程度已经达到如此地步,即使是片段的女性符号,也会轻易而迅速地发生反应,就如自动机器一般。为避免误解,应该再说一句,恋物并非动物本能,而是高度的文化产物。连巴甫洛夫的狗,也是“学习”规则的结果。
02 作为父权制代理人的母亲
在前一章,我写到,将厌女症教给女儿的是母亲。可是,在那以前,将厌女症植入母亲脑里的,是她的丈夫。母亲为父亲的厌女症的代理人。女儿通过父权制代理人的母亲学到父亲的厌女症。再重复一遍,所谓厌女症,就是男人的女性蔑视、女人的自我厌恶的代名词。
“家庭暴力(domestic violence)”的定义,在2004年防止家庭暴力法得到修正以后,不但指身体虐待、经济虐待,还包括精神虐待在内。比如,即使没有直接的拳打脚踢,但在日常生活中,丈夫经常性地嘲骂妻子“你这个蠢货”、“什么事也做不成”、“没趣的女人”,这种行为就称为“虐待”。被虐待的一方,变得自轻自贱,陷入无力感,被夺去自信心,失去生活下去的力量。“家庭暴力”的这种定义扩展,会让许多女性“恍然大悟”吧,“原来,我结婚以来一直都在受虐待啊。”
我不禁想反问男人们:那你怎么和这种“蠢货”、“无趣”的女人结了婚呢?其实,正因为是“蠢货”、“无趣”,男人才选为结婚对象的。有个可以随意嘲弄的女人在身边,可以让男人在一生中反反复复地确认自己的优越性,所以,男人不会放过他可以轻蔑的女人。确保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是男人确立自我身份认同的条件。
男人以“可以轻蔑”为条件选择结婚对象。选择比自己学历低的女人,然后骂“你这个蠢货”,这不过是“预言的自我实现”。在父母教育投资偏向儿子的父权制社会中,丈夫的平均学历高于妻子,但这不是本人能力的问题,不过是性别差异的结果。可在具体的夫妻之间,却表现为个人间的权力关系。男人们忘记了,之所以选了“你这个蠢货”为妻,正因为是“蠢货”才选的,选择“聪明女人(此处仅指学历与自己同等或超过自己的女人)”的念头,压根儿从来就没有。
女儿一直目睹眼前的父母关系,为自己将来也会变成母亲那样而体味到一种绝望感。不过,女儿拥有不同于母亲的特权。第一,她可以以母亲为反面案例而拒绝成为母亲那样;第二,她可以成为“父亲的诱惑者”,挤入父母之间,从获得优越于母亲的地位。在争夺强者父亲的宠爱的竞争中,战胜作为对手的母亲,女儿就可以更加轻视母亲了。“我才不会像母亲那么失败,我更能抓住爸爸的心。”接受了教育的女儿,代替没文化的母亲,“爸爸的知性和不被理解的孤独,我比妈妈更能懂得。”女儿与父亲结盟,一同轻蔑母亲。当父母不和时,女儿甚至批评母亲,“就因为你这么任性,爸爸好可怜。”坚决站在父亲一方。
选自 | [日]上野千鹤子《厌女》
图片来源:网络
封面图片来自韩国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
本文为北大公共传播转载
版权归作者所有
编辑 | 黄嘉莹
欢迎合作 | 投稿
pcsdpku@163.com
[日]上野千鹤子《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王兰译,上海三联书店,2015
上野千鹤子(Chizuko Ueno)1948年生。日本东京大学名誉教授。当代著名社会学学者。日本女性主义理论及运动的领袖人物。著述甚丰。主要著作的中文译本有:《裙子底下的剧场》、《父权体制与资本主义》、《近代家庭的形成与终结》、《一个人的老后》等。
作者介绍
01
什么是厌女症?
misogyny,译为“厌女症”。可很多有厌女症的男人其实喜欢女人。明明“厌女”,却又“喜欢女人”,听起来不可思议。那么,misogyny还有个更好懂的译法,“女性蔑视”。他们只把女人视为泄欲道具,无论哪个女人,只要具有裸体、迷你裙等“女性符号”,就能发生反应,像巴甫洛夫那条听见铃声便流口水的狗,实在可惊可叹。如果男人身体中不具备这个机制,性产业就不会成立。
在性別二元制的性別秩序里,深植于核心位置的,便是厌女症。在这个秩序之下,无论男人女人,无人能逃离厌女症的笼罩。厌女症弥漫在这个秩序体制之中,如同物体的重力一般,因为太理所当然而使人几乎意识不到它的存在。不过,厌女症的表现形式在男女身上并不对称。在男人身上表现为“女性蔑视”,在女人身上则表现为“自我厌恶”。换个更浅显的说法,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有一次也没有庆幸过没生为女人的男人吗?有一次也没有抱怨过生为女人吃了亏的女人吗?
喜欢女人的男人有厌女症,这个说法听起来可能自相矛盾。misogyny这个英语单词不好译,还有一个说法是women hating(女性憎恶)。要是说好色男人是憎恶女性的人,读者可能会更加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吧。
让我们想想那些被称为“性豪”的男人。他们喜欢夸耀“干”过的女人的数量。其实,这等于是在坦白,自己就是那条巴甫洛夫的狗,只要对方是女人,无论是谁就都能发情,对女人的身体、女人的性器官甚至女人的符号或片断的肢体部位,都会条件反射地自动发生反应。其实,他们反应的,不是女人,而是女性符号。如若不然,是不可能把所有女人都溶入“女人”的范畴之中的。
森冈正博的《无感男人》(2005)一书,是男性学(男人的自我观察与审视的学问)的成果之一,他在书中就这样一个问题自问自答:男人为什么会对超短裙发情?不,我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对超短裙发情?他坦率地承认了他对超短裙的恋物癖欲望,无论超短裙穿在谁的身上,男人还是女人,即便知道其实是男人,还是会对超短裙这个符号发情。恋物癖是种通过换喻关系置换欲望对象的符号操作。看来,男人的恋物癖欲望的身体化程度已经达到如此地步,即使是片段的女性符号,也会轻易而迅速地发生反应,就如自动机器一般。为避免误解,应该再说一句,恋物并非动物本能,而是高度的文化产物。连巴甫洛夫的狗,也是“学习”规则的结果。
02
作为父权制代理人的母亲
在前一章,我写到,将厌女症教给女儿的是母亲。可是,在那以前,将厌女症植入母亲脑里的,是她的丈夫。母亲为父亲的厌女症的代理人。女儿通过父权制代理人的母亲学到父亲的厌女症。再重复一遍,所谓厌女症,就是男人的女性蔑视、女人的自我厌恶的代名词。
“家庭暴力(domestic violence)”的定义,在2004年防止家庭暴力法得到修正以后,不但指身体虐待、经济虐待,还包括精神虐待在内。比如,即使没有直接的拳打脚踢,但在日常生活中,丈夫经常性地嘲骂妻子“你这个蠢货”、“什么事也做不成”、“没趣的女人”,这种行为就称为“虐待”。被虐待的一方,变得自轻自贱,陷入无力感,被夺去自信心,失去生活下去的力量。“家庭暴力”的这种定义扩展,会让许多女性“恍然大悟”吧,“原来,我结婚以来一直都在受虐待啊。”
我不禁想反问男人们:那你怎么和这种“蠢货”、“无趣”的女人结了婚呢?其实,正因为是“蠢货”、“无趣”,男人才选为结婚对象的。有个可以随意嘲弄的女人在身边,可以让男人在一生中反反复复地确认自己的优越性,所以,男人不会放过他可以轻蔑的女人。确保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是男人确立自我身份认同的条件。
男人以“可以轻蔑”为条件选择结婚对象。选择比自己学历低的女人,然后骂“你这个蠢货”,这不过是“预言的自我实现”。在父母教育投资偏向儿子的父权制社会中,丈夫的平均学历高于妻子,但这不是本人能力的问题,不过是性别差异的结果。可在具体的夫妻之间,却表现为个人间的权力关系。男人们忘记了,之所以选了“你这个蠢货”为妻,正因为是“蠢货”才选的,选择“聪明女人(此处仅指学历与自己同等或超过自己的女人)”的念头,压根儿从来就没有。
女儿一直目睹眼前的父母关系,为自己将来也会变成母亲那样而体味到一种绝望感。不过,女儿拥有不同于母亲的特权。第一,她可以以母亲为反面案例而拒绝成为母亲那样;第二,她可以成为“父亲的诱惑者”,挤入父母之间,从获得优越于母亲的地位。在争夺强者父亲的宠爱的竞争中,战胜作为对手的母亲,女儿就可以更加轻视母亲了。“我才不会像母亲那么失败,我更能抓住爸爸的心。”接受了教育的女儿,代替没文化的母亲,“爸爸的知性和不被理解的孤独,我比妈妈更能懂得。”女儿与父亲结盟,一同轻蔑母亲。当父母不和时,女儿甚至批评母亲,“就因为你这么任性,爸爸好可怜。”坚决站在父亲一方。
选自 | [日]上野千鹤子《厌女》
图片来源:网络
封面图片来自韩国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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