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萨满教？带你了解萨满教的来龙去脉

什么是萨满教？带你了解萨满教的来龙去脉

萨满，是一个古老的名词

关于萨满，我们总会想到戴着面具跳舞的巫师，翻着白眼状若癫狂的通灵者，以及能够召唤神灵驱赶恶魔的神婆。

但，萨满真正的面目是什么？

萨满教既然是一个宗教，那么他的宗教仪式是什么？他的宇宙观怎么来的？那些带着古老符文的仪式用具有什么含义？现代的中国还有萨满教吗？

本期咱们就来系统的讲解萨满教的过去与现在。

什么是萨满？萨满有什么能力？

萨满教是指一种泛灵论信仰，一般广泛地分布在中亚和北亚地区，在中国，满族、蒙古族、赫哲族、鄂温克族以及哈萨克族都有着过去辉煌的萨满文化。

与西方的基督教一神信仰不同，萨满教相信万事万物都有着自己的灵魂，这些灵魂有好有坏，有强有弱，万物的灵，可以与特定的人类进行交流，这些特定的人类，作为万物之灵与人类族群的中介人。这群人，就被冠之“萨满”之名。

萨满的含义，包含了与祖先神灵沟通的巫师、为人们治病的医生、带领人们决断的领导者，以及驱散恶灵的驱魔师等等含义，这些含义错综复杂，往往根据不同的情况有所转变。但，不论在哪个部落萨满巫师，永远是萨满教的核心

他们就像是神灵的舌头以超人类的身份向自己的族人传递万物之灵的信息萨满巫师在各个部落里有不同的继承制度一般，族群内部的萨满继承制度有两种，一种是血缘继承

一种则是神明的选择，沃古尔人男女都可以作为萨满继承人，继承父辈血脉之中关于萨满的神奇能力，而中国东北的满族人则由父亲传给儿子，如果儿子这一代没有合适的继承人。那么，祖孙相传也是一条合适的路径，但如果儿子孙子两代人中都无法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那么，一个合适的陌生人就会成为萨满位置合适的继承者，在萨满教系统之中，神灵会作为萨满巫师选择中的重要推手，如果一个萨满血脉之中没有可继承的人，那么，这些神灵会亲自选定萨满继承者，这种选定的方式有两个。

一个是心灵折磨，一个是肉体打击，在阿拉斯科 布里亚特人中，如果一个族群之中的萨满，没有合适的子嗣继承，那么，族群中的孩子们会相继地受到祖先灵魂的折磨，这些孩子会在睡梦中哭闹，神情变得紧张而敏感，最终，会诞生出一个合适的孩子，这个孩子将成为萨满候选人，当孩子长到十三岁时则可被选定为继承人，在这期间，祖先的灵魂会在梦中，引领这个孩童与万物中的灵魂沟通，甚至下到地下冥界进行磨砺，这种方式比较缓慢，在萨满教之中还有着比较迅速选择继承人的方式，那就是被雷劈。闪电在神选的过程之中非常的重要，雷电来自天空，是人类无法掌控的神秘力量，因此，被闪电击中并活下来，成为部落之中，神明选择萨满继承人的重要标志。

在一些萨满的服装之上，会画着闪电的图案，以此来证明此萨满是神选之人。

不论是祖先折磨还是天神选定，萨满继承人身份一旦确立，那么就是强制性的，被选择的人类都是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部落之中继承萨满的职业。

萨满的神奇力量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帮助生产者活下来，其中包括帮助怀孕妇女稳住胎儿，帮助生病的孩子战胜病魔。

第二个方面是与神进行沟通，这种沟通可以帮助部族风调雨顺，牲畜繁衍，并占卜未来的吉凶，指引部落未来发展的方向。

这两个方面的能力来自萨满巫师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在西伯利亚萨满教古老的传说之中，最初的萨满拥有着强大无比的法力，上帝却并不相信这种说法，他将一个女孩儿的灵魂装在了瓶子里，用手指堵住了瓶子。

强大的萨满骑着飞鼓在天空飞过，想要营救这个女孩的灵魂，于是变成了蜘蛛咬了上帝的脸颊，上帝吃痛，将手指抽出，女孩的灵魂得以被救出。

但上帝也因此发怒，将萨满的力量削弱，限制了萨满的众多神力。

因此，在萨满巫师的眼中，人们会因为无知或无意之下，惹怒神灵或恶魔。

导致人的灵魂，会被神抓走困住，或被恶魔伤害。

萨满这时候就会出来，与天神谈条件，通过神力来驱散恶魔，达到帮助人们祛除疾病，恢复健康与生机的效果。

这种通过萨满进行仪式，来祛除疾病的方式，在我们现代人看来是落后却愚昧的，但请不要小看萨满巫师们的智慧。

萨满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在长时间的试错与不断的改进之下，一些仪式与治疗方法，却真的能在某种程度上治疗和缓解疾病。

关于萨满们如何得到古老的知识与智慧，在赫哲族萨满的自述中我们可以窥见一二。

下面，请允许我用第一视角来讲述这位萨满的经历：

一次，我在病床上睡着了，突然一个神灵走向我。那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她的手指纤细，身高不到一米，黑色长发披肩。

她的脸和穿着与我们赫哲族女人一样。其他萨满也说过，他们曾经看到过一个女人，脸一边是红色另一边是黑色。她说：“我是你萨满祖先的守护神。我教授过他们萨满技能，现在我打算教授你。萨满们一个个地死去，没有人能够治愈人们的疾病，你将会成为一名萨满。”

接下来她说：“我爱你，我现在没有丈夫，你将会成为我的丈夫，而我则会成为你的妻子。我会赐予你辅助神灵，你会在他们的帮助下治愈人们的疾病，而且我也会亲自教授并帮助你。人们会给我们提供食物的。”

我惊愕非常，努力拒绝。她说：“如果你不服从我，你会承担严重后果。我会杀了你。”

从那以后，她时常与我相见，我像和妻子那样与她睡在一起，但是我们没有孩子。她独自一个人住在一座山上的小屋里，没有任何亲戚，但她经常更换她的住所。有时她以一位老妇人的形象出现，有时则以狼的样子出现。有时她以一只长有翅膀的老虎的形象出现。我骑上她，她带着我周游不同的国家。我看到一些山，那里只生活着男人和女人，还看到一些村庄，那里除了年轻男女，你什么也看不见，他们看起来像赫哲族人，讲着赫哲族语，有时这些人会变成老虎，

现在我的图腾神不会那么频繁地与我相见。之前教我的时候她通常每个晚上都来，她给我三个辅助者，一个是豹子，一个是熊，一个是老虎，它们在梦里会与我相见，我以萨满的身份召唤它们时，它们便会出现。如果它们其中一个拒绝出现，我的妻子，我的图腾之神便会让它们服从。

当我进行萨满法事的时候，守护神和辅助神就会附着在我的体内。

它们像烟或水蒸气一样穿过我的身体。当图腾神附在我体内时，正是她通过我的嘴说话做事。

在这位萨满的自述之中，神灵作为萨满的妻子存在，当萨满与神灵结婚和发生关系之后，这位神明就会作为主神灵帮助萨满，这时作为“丈夫”的萨满，就有资格使用这位神灵的手下，这些手下被称为辅助神灵，他们会变为熊，狮子，豹子之类的动物出现在萨满身边。

而在成为萨满的过程之中，这位“神灵妻子”也会帮助萨满增长知识与阅历，让萨满逐渐地开始知晓整个萨满世界的构造，并通过萨满自己的智慧，去帮助族人治愈疾病，通过指引族人，走向更好的未来。

当萨满想要使用力量时，主神所管理的辅助神会以熊、虎、豹这些动物的状态显现，帮助萨圆满完成神秘仪式。

总归来说，想要成为萨满最重要的因素有两个，一个是血脉传承，由老一代的萨满巫师传授知识与秘法。

第二种是神灵直接钦定人选，神明会帮助萨满巫师学习知识，并控制神秘力量。

但，不论是血脉继承还是天神钦定，定下来的人还都只不过是见习萨满而已。

想要成为萨满，就必须学习萨满知识。

在适当的时机，见习萨满将要经历残酷的仪式洗礼，只有在仪式中活下来，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萨满。

成为萨满的仪式

成为萨满的仪式极为的残忍，萨满候选人要经历一场盛大的献祭，而献祭的祭品，乃是萨满候选人的肉体。

这是一张北欧神话中著名的画作，“奥丁的献祭”。

讲述的是北欧神话的众神之王奥丁，为了驯服如同野马一般的世界树，将自己作为祭品献祭给自己。

他将自己吊在世界树上，长枪刺穿腹部，让鲜血在枪尖滴落。

这场献祭持续了九天九夜，最终，奥丁驯服了世界树，得到了世界树的力量，并创造了“卢恩符文”。

萨满献祭大体上也都类似于此。

萨满候选人想要成为真正的萨满，需要经历受难、死亡与重生。

雅库特萨满对这仪式描述得颇为恐怖。

萨满候选人要用铁钩将肋骨钩出，将骨上之肉剔除，将血液放干，将眼镜在眼窝摘下。

萨满的身躯会被切成小块，神鸟会将这些尸体碎块分发给有关于疾病和死亡的神灵，每一位神灵都会吞食一片萨满之肉。

神鸟会将萨满白净的骨头搜集在一起，神奇的力量让白骨重新复苏成一个完整的人，而这时，候选人才能真正地被称之为萨满。

因为掌管疾病和死亡的神灵吃了萨满身体上的肉，从此萨满便有了治愈疾病的能力。

而在哈萨克萨满的传说中，

天上有五个神灵会用刀子将萨满候选人的身体分解，用四十根钉子刺戳身体让他痛苦。

而因纽特人的萨满，

则会被熊或海象等野兽分食身体，

完成仪式之后，这些啃食过萨满身体的动物，就会成为辅助神，帮助萨满施展神力。

这些成为萨满的仪式虽然都骇人听闻，但并非上面所说的真正折磨人的肉体。

而是一种萨满们进行仪式时地濒临死亡的精神感受，一般萨满仪式上，萨满候选人会单独地待在帐篷里，或待在密闭的房屋内，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这些期间，祖先的灵魂与神灵们，会带着萨满经历这种濒临死亡，肉体被分食的体验。

那些经历萨满仪式的候选人，会在苦难之中感受到神的力量，通过这些痛苦坚信自己与神灵有了某种联系，只有经历过类似于死亡洗礼，人类才能真正地担负起萨满的职责。

萨满们的宇宙

萨满是部落的信仰支柱，不同的部落萨满口中，关于世界构架的传说与知识也不一样。

赫哲族人的萨满认为有三棵大树是世界稳定的重要因素，一棵大树在天上，人的灵魂像鸟儿一样栖息在天上等待降生到大地成为人类。

第二颗大树在地上，为人类动物提供生机，第三颗大树在地下，来支撑魔鬼和死者的世界。

而蒙古族的萨满认为，世界之中生长着一颗名为赞布的神树，树根深入苏米尔山脚下，树冠则延伸至山巅，天神腾格里以树上的果实为食物，而深渊中的恶魔阿苏拉丝则嫉妒吃到果实的天神们。

萨满巫师们的神鼓，就是由神树的枝干雕琢而成，敲响萨满鼓，就能够使用宇宙中神秘的力量。

神树在萨满教的神话宇宙中一直以着“支撑者”与“连接者”的角色经常出现。

而与神树同样在萨满神话经常出现的词是“帐篷”。

突厥－鞑靼族的萨满教神话中人为世界是一个帐篷，银河是这个帐篷的接缝，而星星则是帐篷上的窗口或洞洞。

天神们时不时地会撩开帐篷看看大地，英雄与强大萨满可以通过缝隙进入另一个世界之中。

而突厥－阿尔泰人则认为群星是一群在天空奔跑的马，北极星则是拴马的柱子，因此在蒙古族、布里亚特族，都将北极星称之为“金色的柱子”。

萨满的神秘服饰

在我们外人的眼中，萨满们的服饰与他们祝祷时用的萨满鼓、鼓槌、铃铛、铜镜、铁做的装饰等等，都有着独特的萨满教特殊的魅力。

那么，这些服饰对于萨满们有着什么样的作用呢？

布里亚特的萨满被要求服饰中要有三个必需的要素，

第一个要素是一副动物皮毛，与善良生灵沟通的白萨满用白皮毛，与恶灵沟通的黑萨满则用黑皮毛，在皮毛上要缝上马、鸟等图案。

第二个要素则是帽子，初级萨满用猞猁帽子，高级萨满则用铁做的有着两根弯角的帽子，在进入萨满祝祷仪式时，帽子将会遮挡住萨满的眼睛。

第三个要素则是木制或铁制的马棍，马棍由活着的白杨树制作，在一端雕刻马头，棍子上装饰着许多的铃铛。

布里亚特的萨满会穿着这些衣物敲响萨满鼓，逐渐地进入忘我的癫狂的状态，这种状态被称之为降神。

在布里亚特萨满之中，黑萨满与白萨满有着明确的分工，白萨满的力量来源于天神，黑萨满的降神力量来自那些仇恨天神们的神灵，

这种敌对的情况，也让人类的萨满在祭祀和治疗疾病的降神仪式中有所区别。

白萨满在祭祀方面有着很高的成就，他们能与天神畅谈沟通，帮助人们获得神性，但也因为天神们离人间太远，很多时候人们的疾病与灾难，天神们不会插手。

而黑萨满在某些方面来说更为的实用，黑萨满所供奉的神灵许多来自地下，或者是那些死去萨满的灵魂，他们掌握了与死者，和地下世界的沟通权利，因为人类更靠近大地，而一旦人们冲撞或得罪了神灵，而获得疾病或灾难，及时的举行仪式邀请地下世界的神灵，进行补救和说情，是非常重要的。

萨满们会穿上特定的萨满服装，升起篝火，将祭品贡献给特定的神灵，然后开始不断地不断地敲击萨满鼓，吟唱冗长却有着独特韵律的咒语，然后以一种律动感极强的方式进行重复的舞蹈动作。

有时为了降神仪式顺利地进行，萨满们还会食用能够致幻的毒蘑菇，以此来快速地进入入迷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中，萨满服饰里象征着蛇的图文，会恐吓胆敢骚扰的邪恶灵魂，鹿角一样的头饰，让萨满的灵魂像鹿一样轻盈，跟随着鼓点开始追逐生病之人的灵魂，企图将厄运消解。

当萨满将邪恶的灵魂驱逐，将善良的灵魂引领回自己的部落，这场萨满仪式的主要目的

才算达成。

在萨满驱赶邪恶灵魂时，他们会用到器具恐吓，用到辅助神灵攻击，用到威胁和劝解各种形式，来达到目的。

萨满的仪式有时不仅仅是为了驱除疾病，萨满教的核心要义是万物有灵，当猎人们要出去围猎时，萨满会帮巫师们找到运气，让好运伴随着猎人们进行捕猎。

中国的萨满教

中国地大物博，萨满教在中国的变种特别得多，藏族、赫哲族、满族等等众多民族，在过去都有着万物有灵信仰，和萨满巫师。

咱这里挑一个比较重要的萨满教变形，那就是由藏的苯教演变而来的藏传佛教。

当年佛教流传到青藏高原上时，本土产生的本教受到了威胁。

苯教是原始萨满教演变而来的宗教，他是西藏本土最早的宗教团体，这个宗教崇拜的对象包括天地日月、雷电冰雹，山石草木。苯教的教徒们头裹着黑巾，因此又被藏传佛教称之为“黑教”。

苯教在早期有着绝对的优势，可参政议政，军队出行时也需要苯教巫师跟随，后来赤松德赞继位，为了加强王权，扶持佛教，打压苯教势力。

苯教为了生存，开始全面地佛教化，再加上原先本土宗教的优势，苯教的一些原始萨满教习俗也逐渐地，融入了藏密佛教的一部分分支里面。

因此，在藏密佛教里有一个名为施身法的密教仪式，它在结构上明显有着萨满教性质。它包括一个人把自己的肉供给恶魔吃，这让我们联想到了前文所说的，成为萨满时要经历的仪式，仪式中要求萨满候选人把血肉分给万物生灵吃，然后再复活的场景。

藏密佛教这个仪式的内容如下：

“人类颅骨做成的鼓和股骨做成的喇叭的声音响起时，人们就会跳舞并邀请神灵来

参加宴会。冥想的力量会召唤一位挥着剑的女天神：女天神抓住祭祀者的头颅，把他的头砍下来，并将他砍成碎片；然后恶魔和野兽争抢还在颤抖的部分，吃祭祀者的肉，喝他的血。这些典故来自一些佛经，其中讲述了佛祖在早年时期，用慈悲的心灵，将自己的肉给饥饿的动物和吃人的恶魔。以此来制止杀孽。”

当然，这种仪式并不是现实中真正进行的，而是在萨满巫师的想象，与仪式唱诵的内容中才会出现。

其实，在中国的历史中我们也能找到萨满的踪迹，道教和佛教在中国流传之前，战国时期的楚国文化里，屈原所著的《九歌》就是来自巫觋们祭祀天神们的场景。

这种祭祀，需要巫觋们的倾情演绎，才能达到效果，在这一过程之中，巫觋需要达到某种迷幻状态，仿佛神灵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萨满教，是远古先民们探索自然而形成的宗教，他没有紧密的宗教组织，没有严密的宗教逻辑，它总是以部落或族群来进行演化，而萨满们，则更像一个部落或族群中的智者，他们带领着族人敬畏自然，与自然和谐的相处。

但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部落扩大为国家，国家机构需要一个更为集中的，逻辑更为严密的宗教团体，来统一人们的精神，集中人们的信念。再加上文明发展，社会中的思想哲学以及对世界的认知加深，道教、佛教、基督教等宗教逐渐地建立，萨满教也在历史长河中逐渐地淡去了。

但那萨满的鼓点与舞步，却依然在篝火之中跃动，当人们围坐在一起，点起篝火跳起忘情地舞蹈。

那种洒脱入神的场景，让心灵与万物融为一体的快乐，也许，能让我们穿越时空，一窥先民们在萨满祭祀时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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